《外出》
导演/编剧:许秦豪
主演:裴勇俊 孙艺珍
上映日期:2005年11月11日
他的太太与她的丈夫因车祸昏迷一同入院,他和她因此醒觉彼此枕边人都有了外遇,天涯沦落人同病相怜相逢恨晚,情不自禁谈起恋爱来。
三言两语,几乎便是《外出》的全部,乍听颇难想像可以拍成90分钟的剧情长片。然而爱情是不讲理的,言情片也不必讲理,最令人牵肠挂肚的往往是不成故事的故事,说不出所以然的模棱两可。所有的细节,都离不开惘惘的遗憾。想当初的时候,不特别感激命运之神苦心的安排,要不就喟叹“假如早一点就好了”,要不就痛悔“为什么不能迟一些”,不迟不早的“刚刚”很少被奉为合时合候的恰巧。这是外国谚语所谓的“别人的草永远比较翠绿”,翻译成中文是“家花哪有野花香”。第二春,第三者,十不离九因此而诞生,替平淡的生活点燃一发灿烂的烟花,为沉闷的美满添增几分惆怅。
《外出》最出人意表的,是把一段婚外情当作初恋处理,那种心如鹿撞,那种欲语还休,完全和一般已婚成年人风马牛不相及。这也是它与《花样年华》最大的分别——任何稍有记忆力的观众,看着裴勇俊和孙艺珍眉来眼去打官司,都不会不想起梁朝伟张曼玉兴致勃勃地捉迷藏。在王家卫的调教下,隔墙恋人的举棋不定处处潜伏中年危机,风光的发乎情止于礼不免拖着男方对“失礼”的恐惧。《2046》如数家珍搬出卡萨诺华式流水账壮胆,像在空洞房子高声宣读自己的威水史,签写的性功能保证书太多太详尽,反而令人觉得零件有随时失灵的隐忧。
许秦豪这《外出》与《对她有话儿》(Talk to Her)的变奏,则充分利用师奶粉丝的微妙心理,以再次初恋清洗极可能冒犯目标座上客的自怜痕迹。她们对偶像的疯狂,正可以对号入座,没有人比她们更懂得珍惜迟到的春天,错失光阴的补偿。较诸货真价实的初堕爱河,欲望国度亡羊补牢的重演当然狠得多,仪态可免则免,辘辘的饥肠靠狼吞虎咽才能得到平衡。
作为代入的桥梁,戏里被配偶辜负的女子如何设计实在非常考人,略低一点不能通往浪漫核心,太高的话难免招惹妒忌。她的年龄虽然比男主角小,却要兼任地母职责,以便粉丝们可以方便投射,在万人迷心碎欲绝时替他擦干眼泪;她的肉体必需具有吸引力,因为死硬的心仪者会认为裴郎与不合格的人选上床是项侮辱,但又不能性感得过分,千娇百媚的狐狸精不但上不了良家妇女的身,更有被乱棍打死的危险。
床戏的安排就更不必细表了,步步为营一步一惊心,就算纽约JFK机场的反恐保安措施,也不及它小心翼翼密不透风。男主角裸露时间的总和要比《挑情宝鉴》长,眼睛冰淇淋的曝光面积却浅窄得多,狂暴式打真军错觉完全避免,亲热境界比较接近磨豆腐。我认为影片提供了师奶性心态细微精致的横切图,有它不可抹煞的存在价值:第二度初恋的对象纵使不折不扣拥有男身,然而唤起的久远记忆,浮着的可会是一个同性模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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