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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
Q=私家画报
A=马志明
Q:在您66岁这年,观众们终于迎来了您电影表演的处女作《匹夫》,还在里面演绎一位旧社会黑帮大佬,是什么打动了您呢?
A:关键是冲这导演!而且我喜欢他的才气。我和导演杨树鹏认识好几年了,人家对咱挺尊重,后来一聊,他还真喜欢相声,真的懂!有一回我在台上说《对春联》,偷眼一看,他在台下跟着我说的一字不差,连气口都对得上。我们在一块儿聊天,说的都是相声,比如《核桃酥》那一段的处理,导演说就得是那么个节奏,差一点都出不来效果……他对相声的认知已经超过好多相声演员了。
Q:听说您平时也特别喜欢看电影?
A:可能也是受我父亲的影响,当年他去影院看电影我就跟着,父亲也有不少电影圈的朋友,导演谢添和他是把兄弟。我是看着电影长大的,树立人生观跟电影有直接关系,一开始是赵丹、白杨、秦怡这一代演员的作品,《万家灯火》没少看,之后像于蓝、于洋这代演员的作品也看了很多。近几年的《集结号》《让子弹飞》我都看,看了好几遍了,我特别爱看国产片。
Q:第一次拍电影有什么难忘的经历吗?
A:第一天我就特感动。当时我还没到影视城呢,导演就带着全体演职人员在大门口等着接我。那天本来没有张译的戏,他也特地来陪我;张歆艺的父母也在,还给大伙炖鱼做饭。黄晓明跟我也没怎么说电影,瞎聊闲侃,请我们一块吃蓝莓。接触之后觉得这些年轻演员都挺好的,跟年轻人接触,也焕发我点儿青春。我当时提了俩要求:第一,你别呲我;第二,你要是看着我演得不行,赶紧说,咱们别浪费胶卷,浪费时间。
Q:当初杨导跟您说演旧社会黑帮大佬,您说没经验,现场拍的时候怎么样?
A:他说让我演旧社会黑帮老大,我真是没有生活啊,他说随便来自由发挥,我呢,主要是怕浪费人家胶卷,电视剧拍坏了还能倒回去重录,但是电影一秒一秒的都是钱啊。结果还真不错,一般一条就过了。导演对我的这种信任,让我有了点儿底气。我觉得我戏里演的旧社会老大做到这份上就不是土匪样儿了。比如杜月笙,不是大家想象中那种动不动就我弄死你的样儿,内心多坏是另一回事,外表反倒文气些。
Q:有了这第一次的经历之后,您以后是否还会继续参演其他影视剧?
A:演戏太不容易了,我身体也不一定能顶住。不过要是杨树鹏请我,我还拍。可是戏份儿不能重!现在还是先把老本行研究好吧,继续推广相声、曲艺。现在的好作品少了,很多包袱都是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完全不合理。而且我们这行需要真正的业内权威,但很遗憾,当年张寿老那样的人物现在一个也没有了。
Q:您以前还作为嘉宾参加过张惠妹的演唱会,当时您一出场全场沸腾啊。
A:哈哈,其实以前我只是知道张惠妹这个歌手,我这个年纪、经历,还是更喜欢听曲艺,没怎么接触过流行歌曲。当时也是有个机缘,张惠妹跟我学唱了一小段天津快板,虽然时间很紧,但是她很认真,表演得也有模有样的。当时宣传是说当晚有“神秘嘉宾”,观众都以为是唱歌的,没想到上来一位说相声的!不久之后我们就做了《乌盆记》,把相声、京剧、评书三种传统艺术形式有机整合成了一台舞台剧,在业内外都广受好评,算是为弘扬传统艺术做了点儿事,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还做了特别报道,“跨界混搭”这个词从那时候起就被叫响了。
Q:对于您收徒的说法有很多,能谈谈吗?
A:不是我不喜欢收徒弟、不喜欢教后人,主要是我对徒弟的要求比较高,而且我的辈分高,不“方便”收徒。一旦收了徒弟,他将是很多知名相声演员的师叔,这无疑将给他带来很大的压力。演员不能以师承关系来炫耀,一切还要看业务。我要收徒,怎么也得是我同辈分的后人,比如要是尹笑声师兄的孩子要学相声,那么他拜我就是顺理成章的。另外还有一个原因,现在不像以前,收徒摆知都很稀罕,很多演员隔三差五地收徒,而相声演员收徒最终繁荣了餐饮市场。我不想说相声是多么高尚的艺术,但是这样的收徒方式绝对玷污了这一行。不过,我觉得收不收徒弟不是问题,“马氏相声”也不见得非要有一个正宗传人,现在很多相声演员已经将马氏风格融入自己的作品里,这对相声发展是有益处的。
Q:您从艺这么长时间,对哪部作品最满意?
A:我写了不少段子,最得意的,也就是说影响最大的是《纠纷》,但是老头没说《纠纷》很好,(他评价)还不错。唯独这《五味俱全》,甚至于老头自己也在听,他要改。他有这想法,他认为我这《五味俱全》更好。还有一个就是《报菜名》,我的《报菜名》是跟任何人都不一样。我不是玩笑活。过去报菜名基本上就是孩子爱使这个,一老一少说这个,他爱请客,最后一不请就完了,卖的是贯口。我把它弄成了刻画一个小市民,说大话使小钱,以请人吃饭为名,实际上是想要人家钱,是骗他这20块钱。这些个心胸狭窄,嘀嘀咕咕这种东西,我塑造人物下的力量要比后面的贯口还要重,我最爱的是这个。
Q:很多从小就听您相声长大的观众非常希望能在春晚的舞台上能看到您的身影,不知道您是否有考虑过呢?
A:虽然我干这个,也没有不愿上春晚。但是我比较清楚的是什么?我有自知之明,我的能耐跟春晚艺术水平还有一定的差距。另外,特别是我的所谓小市民的东西,要往上说是继承我爸爸这套东西,如果放在中央一级演这个,我总觉得不太合适。因为我塑造的往往是过去评判的,或者是中间人物,不是特别鲜明。我也唱过雷锋,学王杰这种段子也有,但是不是我拿手的。我比较得意的还是嘀嘀咕咕这种,就像《报菜名》,他塑造了一个小人物,这个人物比较卑鄙,不太好,有小市民的恶习,是人类的劣根性的东西,把他放在那个场合演,我相信导演准把我拿下,我去也是白去。他找我我也很感动,因为他能知道我的名字就不错了。
马氏相声专有词汇
1 “萝卜快了不洗泥”语出《对春联》
释义1萝卜好卖了,也不能不洗泥。萝卜是萝卜,泥是泥。如果泥卖了萝卜的价钱,那就有点滥竽充数。也就是说,按照通常的规律,发展的速度快了,必然影响质量。
释义2萝卜这种蔬菜本来是应该洗净后再卖的,但是当有许多人争着抢买萝卜时,卖萝卜的人就不再洗了,而是把萝卜和萝卜上的泥一起卖了出去。它的内在含义是说,当某种产品特别畅销时,销售商就不顾产品质量了,不为客户着想了。
2 “眼儿侯”语出“俩六一幺,眼儿侯了”语出《文章会》“眼儿侯”是三颗色子中,两颗点数一样,一颗为一点,点数就为一点,点数最小。三颗色子掷出“1、2、3”来,也是最小,“眼儿侯”跟“幺二三”都是最小的点数,在以前天津的赌摊儿上,如果庄家掷出这两种点数,对家就不用再掷了,直接赢钱。
3 “保全儿”语出《纠纷》“我天托的,保全儿”保全工是工厂里负责机械维修、保养的一个技术工种,技术要求还不低。
4 “念疃(tuan),抛闪了”语出《大保镖》江湖调坎儿,意思是“别说话,拉屎了”,可作出丑讲。
5 “咱说膀大力的”“额勒金德”语出《对春联》这些词出自以前的天津租界,以前天津外国租界很多,租界里华洋杂处,有很多天津人为外国人做工,因而从他们中间流传出一些“天津化”的洋文,久而久之成为了天津的方言俚语,“膀大力的”从英语中来的,boundary的音译,意为边缘、界限,引申为到头、到底、到家。“额勒金德”,elegant的音译,原意为优雅的,美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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