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还是一个人来了。
原以为,今生今世都不会一个人来这里,更以为,今生今世都会有他陪着我。
还是这个阿一酒吧,真喜欢它的名字,简简单单,没有那些或神秘或异域或另类,总之生怕不怪的味道,就是邻家大女儿的小名嘛。
面熟的侍者马上过来,客气而又不失矜持问:“小姐要的还是照旧?”他没有问一位还是两位,这让我感觉好多了。也许在别人眼里这是很正常的事,尴尬只是我的错觉吧?
斟上来的是吐鲁番1000,一种极干的红酒,喜欢的人并不多,他陪我找了好多地方才在这里找到。深红的液体缓缓沿着杯壁滑下,一股浓浓的香气一圈一圈弥漫开来,玄妙地在我的头顶盘旋着,闭上眼,我便像是要融在其中了。每次看我深深陶醉的样子,他说他只闻到一股略带甜酸的酒香而已,他问我是什么感觉,我说不清,也许是森林深处清冽的花香、新发的嫩芽、清晨的露水还有千年沃土的气息合在一起的味道吧,每一种不寻常的气息都浓到尽头,缠绕在一起,便是这支最为纯净的吐鲁番1000。
握着细长的杯脚,轻轻晃着那如霞如火的澄明液体,每到一处,便在杯壁上留下一层淡淡的红雾,稍过片刻才缓缓褪去,透明的水晶杯便在一片红光中晶莹闪烁着,那特殊的香气随着我的每一下晃动而越来越浓,聚在我的上方,成了一片血红血红的霞光。 那么多年了,竟是第一次独自来这里呢。
我叹口气,把杯子移近,扑鼻的酒气不由分说摧垮了我的防线,眼泪猝不及防湿了一脸。
又能怎么样呢?既然独自来了,总得独自喝完这一杯。
啜一口,凛冽的液体刺激着我的口腔,酸酸涩涩地滑进喉咙,只留下唇齿间挥之不去的浓浓异香。
第一次和他喝这种我最喜欢的红酒,他尝了一口,抬起头一脸茫然,我大笑,说:“不像想像的那么好喝,对不对?要慢慢品,等你从涩味中品出极致的果香,就算会喝了。”后来,嗜甜的他也喜欢上了这种极干的红酒,可是我们却开始天天吵,为一些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吵,我们仍然找机会来阿一酒吧,每次都想在酒杯里找到以前的感觉,可是喝了两杯的我们只会更加放肆,会用更加恶毒的话来伤害对方,每次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这样吵了好,好了吵足有两年,终于有一次好不了了,他说我像个任性的小孩子,忍了我这么多几年也不见我长大,他不愿意再忍下去了。真的全是因为我?或是相爱的两个人交没有学会为对方委屈自己?谁能告诉我呢?
小口小口地,一杯酒见底了,殷勤的侍者不失时机地给我加满。好酒要慢慢品,可我还是忍不住仰脖一口干了,打个响指,招呼侍者再加酒。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我斜着眼瞟瞟他,逗他:“怕我喝醉?别怕,我量大着呢。”他弯弯腰退下,留下一句:“小姐慢用。” 喝了多少我不记得,只知道站起来时侍者扶了我一把。心情莫名其妙地愉快起来,这是酒的好处了吧?心像浮在云端,轻飘飘的,我轻松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人也像踩在云上,不太稳当。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你喝多了。”我回头看一眼,头软软地靠在了那人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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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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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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